从武汉赶往宜昌,高速公路两侧到处都能看到水塘、稻田,栖息在树下黄牛、成群的白鹅,这样悠闲的南方景象,看着很养眼,可是一个人的旅程是久了是会寂寞,坐在船上好几天更无聊的要命。
坐着游船逆流而上,一路上。因三峡工程而将被淹没的巫山县是最大的建筑群,倚山而建,无比醒目。而在九月以后,它将消失于我们的视线中,想要再看那些废墟,就只能潜到水下透过黄澄澄的长江水来寻觅一些曾经的踪迹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巫山县附近的水域附近,总是不停的念叨这两句诗,甚至有点像念经了。感慨之余,眺望即将被淹没的旧巫山县,不知那些云儿将飘向何方。
游轮在江上航行时,常常能看到两岸135米、175米的大告示牌,标识着此牌底下将被淹没。我不停的寻找各种角度拍照,把这些特殊的标志都拍下来留做纪念,因为它们马上就要消失,水面的上涨,将淹没那些山上的住房,现在所能看到的一切,将来就会变成水中的一部分。
三峡的特色就是那些郁郁葱葱的山峰,连绵起伏、层层叠叠的高山、悬崖、峡谷。畅游在江面上,仰望高高的山峰和宽阔的江面——黄颜色的江水,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竟然跟黄河有一拼,总是让人想起三峡工程将使水位上升,山都会变矮了。看看那头顶上的半截山头,三峡的特色风貌荡然无存,顿觉完全没有意思了,于是就很庆幸自己来过了,看过了,即使乏味也值得了。
小三峡还是值得一去的,作为4A级风景区,清澈亮丽让人陶醉。而最让我难忘的,就是小三峡的水。小三峡的山对我而说是有些眼熟,似曾相识之感来自于电视以及颇像青岛的崂山,但水对我而言,是很新鲜的感觉,浅绿的,莹莹透明的、非常干净清澈,很温润的感觉,还呈现出白、蓝、绿多种色彩不同层次的景像。水清澈冰凉的总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了,从船的窗户伸出手去,触到了水,就激动的开心不已。以前看大海是最多,都是蓝蓝的;看过的淡水也似乎没有这样干净,小三峡的水是对我很有吸引力的。
三峡怀古是不可避免的,看那些四四方方的古栈道遗迹还有悬棺,就会有种历史的凝重,小船前行在幽静的山川中,想像淹没以后的未来、修建古栈道时候小三峡的山水的风貌,沧海桑田的巨变,显示了人类对自然的影响和时光的变迁。
大三峡失去高大陡峭,我不觉得可惜,可是想着小三峡以后也要被淹,觉得很是不舍,非常舍不得那透明清澈的浅浅江水。从小三峡的出口——龙门峡出来,看到那高高雄伟的大桥,巍巍壮观。一路上看到各种各样的江桥,横跨长江,都喜欢不已,为那非凡的力学构造而折服。可是龙门峡大桥就要被炸掉了,想到这些,真不是个滋味。有点忧心,对三峡改造所产生的巨大变化后面所隐示的是什么,不知道这种人对自然的改造,会换来自然怎样的回报。
从小三峡玩完回到到达了位于瞿塘峡西口北岸的白帝城,因为游轮延误,上岸已是夜里9点半。一船的游客换成一艘小船,轰隆隆的开向岸边船坞。黑咕隆咚的夜里,倒是人头攒动,有点像夜游,一个接一个的从船上鱼贯而出,仿佛一群患了梦游症的人游荡在白帝城的山坡上,点到即止的游览了一个个的展室又匆匆下山。
白帝城依山而建,因城中有井常冒出一股白色的雾气,其形状宛如一条龙,直冲九宵。而公孙述便于公元25年自称白帝,所建城池取名“白帝城”。山上的白帝庙、杜甫西阁、托孤堂、明良殿之类的古迹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透露出无可抵挡的人文气质。夜里看不到山的全貌,倒也无妨,只觉得那些碑林因太过匆忙没有仔细的品读感受,是有些可惜了白帝城的古风。
在夜里坐索道下来的时候看到远处江面上横跨的一座大桥,天上圆圆的月亮,黑黑的茂密森林,清凉的夜风吹过,倒也舒服。
白帝城的黄羊木梳被当地导游吹的悬乎其悬,又是药用价值又是千年不坏,神奇的要命,不过还好,算三峡流域所碰见最有特色的小纪念品了。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清晨醒来的时候,口里念叨的巫山云雨的诗变成了《下江陵》的这两句。念来念去,想着顺流而返的李白到达江陵,需要一日。而我们回宜昌,不知道要多久不过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应该快许多,只是心急急的想快些上岸了。三天两夜的航行让人有些难受,回来的时候看过了小三峡再看大三峡,觉得实在毫无趣味。只是路过修建中的三峡大坝时,出来看了个仔细。
进了葛洲坝船闸里,看着满满的开闸放水,水位下降,露出了高大的石壁,船也落到了低处,原本平行的岸上,已经需要使劲抬头仰视了。这是回来的时候,而去的时候则相反,由低到高,船随水位上升,而且因为靠闸内墙壁极近,所以岸上的人的都跑来卖冰棍给船上。
这又想起了未来的三峡,水位上涨,将来船将行驶在现在的空中,如果视线足够好,不知道会不会看到部分矮山的山那边。这倒是让我浮想联翩,想像大山背后的世界,感觉甚是神秘。而现在,我是在未来的水世界中穿行,看未来在潜水艇中也寻不到的壮观景色,总是想到这些就会为这趟略有乏味的旅程了而感到安慰了,甚至有时强迫自己多看几眼沿途风光了。
小三峡的孩子们
小三峡还有一个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景观,就是那些奔跑在浅滩上的孩子们。从龙门峡、巴雾峡到滴翠峡,在有石滩的地方,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江两侧的高山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看不到房子的,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距离有人聚居的地方也是挺远的。那些孩子追着船在岸上奔跑,船是逆流而上的,速度也不是很慢,而他们是光着脚,在深一脚浅一脚的石头路上飞快的跑着。
最初进入小三峡看到的第一个小男孩是在石滩上冲着船有些怯怯的招手,并不停的爬上爬下,追着船跑。让我们有些惊奇,小男孩瘦瘦小小的,甚至看的到一根根的肋骨,只穿着一条短裤,浑身晒的乌黑。渐渐的他在船速减慢的地方停住了。做出了食指和拇指相互捻的动作,大家这才明白了原来是想要钱。船离岸边还有好些距离,他始终无法接近到船,渐渐的船到了宽阔的水域,离岸更远。他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船离去,不再继续跑下去。
船继续前行着,还眼神还未离开刚才的那位小男孩,又看到了三四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出现在船的左侧。还是那样的光着晒的黑黑的脊背。他们站在水里,拿着一根长竹竿,竹竿的一头挂着一个小网,可以伸进船里让游客把钱放进去。
崇山峻岭的美不胜收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情景,让人有些卒防不急。但是看到他们的样子,我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反感。大家拿出零钱放进了他们的网里,或者将硬币扔上岸去。船上渐渐又远离了这些的导游将起了因为大山的闭塞,交通不便而导致当地的贫穷,说这些孩子们都没有钱读书。可是却也并不鼓励大家给钱,因为往往孩子为了拿到钱,不顾水流湍急,甚至可能会被船尾的螺旋桨卷到,而发生生命危险。而这次只所以没有阻止大家,是因为离岸很近,还算安全。
一路前行,不断的在离岸近的地方出现这样的一些孩子们,甚至也还有小女孩儿,都是年龄大小不一,小学生的样子,晒的黑黑的,人也是瘦弱的,他们有的只呆在一个地方,有的在跟着船跑。有的收获颇丰有的一无所获。
坐在船前面的游客扔了一元硬币给孩子们,力度太小没有到岸而落入水中,小孩一头扎进水里,不一会便从水底捡到了硬币。
渐行渐远了,看着那一路上遇到的孩子们,我不能不有所感慨。眼前总挥不去第一个小男孩在岸上跑动的样子,那瘦黑而敏捷的身躯在寂静无人的高山衬托下显得极为弱小,他跑着,飞快的翻过阻隔的岩石,轻灵而急迫,可却跑了很远的距离却一无所获。
对他们产生一种同情的感觉,仰头看着峡内两侧的山,非常宁静,景色美丽,却有一种屏蔽感,无法便利的通向外界。想想自己一路从宜昌到小三峡,用了2天一夜的船程,所到之处都是人烟稀少。而这里,如果想出去恐怕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游客拿出笔来赠送的给一个孩子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讨要,看得出他们对受教育的渴望,心里有些难受了。可是无论怎样贫穷,乞讨总不是件解决之道。
乞讨与教育的初衷是完全相悖的。在我看来,即使是做买卖假期打工,哪怕高价宰客,都算是正当的,而不能像现在这样小小年纪以乞讨来面对这个世界,以乞讨所得而感到快乐。
接近滴翠峡尽头双龙镇的时候,有一“罗家古寨”,是清代嘉庆年间有一罗姓财主为了要顽皮小儿安心读书做官而修建。后来财主的儿子考中了秀才,此地也随之声名远扬。在这样的地方清修,是件乐事。在闭塞的山里能够走出山去,更值得庆幸,但对大多数人而言,不是件容易事。
不知道这些人的祖先是怎么来到这些荒凉地方的,总觉得有些传奇色彩,追溯一下,也许会是哪个朝代的高人寻觅世外桃园而至此吧,可他们的后代却被抛入这里而很难离开。
看着美丽的风景,想起那双双透着纯真无邪的眼睛,也许孩子们只知道有钱带来的好处,过于朴素的思想却没有觉悟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知道人在困境中,往往会放弃尊严而求得温饱,而他们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这是一种放弃尊严的行为。为他们而担忧,不知道当他们长大以后是会变成什么样,他们的世界是如何的。在类似与世隔绝的境地,这些山水中爬摸长大的孩子,是否能走出大山,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呢?
返程的时候发现坐错了位置,船的右侧进峡是晒,出峡还晒,只好放弃了看另一边的风光,拿伞挡住玻璃,以遮太阳。念念不忘那些水性极佳的孩子们。这是一个严肃而沉重的话题,但愿旅游的开发能给这里带来富足的生活。
湘北风情
好像听说车溪的人并不是多,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从自己走了一趟来看,车溪位于宜昌市江南,从夷陵长江大桥出城后走一段高速然后是蜿蜒的山路才能到达。
地处三峡流域的车溪民俗风景区自称“梦里老家”、“重拾野趣,返朴归真”,这种感觉不是很强烈。不过车溪的土家族特色、水车博物馆、以及溶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车溪地处在山里,走到哪里都有流水。清澈的水和苍翠的山野,造就了这里的清净。土家族姑娘清亮的歌声、舞蹈还有好玩的皮影戏及婚庆表演,让人耳目一新。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看皮影戏,而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的。想起了《大明宫辞》里,太平公主和薛绍的浪漫相遇,皮影戏也沾染了几分浪漫色彩。民间艺术对我这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而言,接触极少,所以感觉新奇有趣。
水车园区,则好玩得多。各式各样的水车,带着不同的精巧机关,咿咿呀呀的转动。另一边是一座窄小的吊桥,晃晃悠悠,在林立峭壁下,像个秋千,显得可爱之极。桥下是浅浅的流水,能看得到水底的卵石。蝴蝶在岸边飞来飞去,我走近悬崖的下面,漫山遍野就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流水哗哗声,想来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炎炎夏日,出游的高温天气会让人感觉痛苦。在烈日下爆晒的时候,我钻进非常凉快的天龙云窟——一个大溶洞。《陋室铭》里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里有仙有龙,外加洞口处一赋予神奇色彩的泉眼,冰凉凉的,顿时多了几分敬畏。
喀斯特地貌的溶洞里小路蜿蜿蜒蜒,地面湿碌碌极易滑倒,好看的是那些一层层类似莲花盆的水池,看起来以为是人工制造,实际上是自然的神奇力量所形成。
差不多好看些的就是这些,一个上午足可以逛完。中午在农家吃饭,当地特色应该是有腊肉的,味道还不错。其他的没觉得是特色,到处都有。
当地有许多卖竹制小纪念品的,竹萧、竹哨,还有小竹筒和风车,物美价廉很有特色。山里乌龟应该也挺多,在农家吃饭的时候,有人买了四只大乌龟,非常可爱,最小的一只乌龟壳也比一张CD光盘大,总共才花了150元。可以像甲鱼那样来吃,买回家养着玩当宠物是很不错的。
出去玩,品尝当地的地方特色是一件大事。可惜跟旅行团出去,到处有包餐,想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宜昌的酒店是吃中西自助,以粤菜为主,让人郁闷,大老远的跑湖北吃粤菜了。在船上就吃到了武昌鱼、粉蒸肉、藕团之类,可惜厨师水准欠佳,并没有感觉到好吃。回到武汉后,被导游带去一家饭馆再次品尝,开始喜欢上这些了。
学会了一个词:“过早”,吃早饭的意思。宜昌过早有萝卜角子,武汉著名的热干面、豆皮之类都没吃到,甚为遗憾。路上见到的特色水果:青色的李子是与我们这有所不同的,我们这里是紫色,而味道上没什么区别。
对于吃,没有太多体验,只有留到下回再去细细品味了。
离开武汉的时候,天又下起了雨。感觉运气不错,像那天在玩鱼洗的时候,说明文字上写着,如果运气足够好,会有喷水的现像发生。那么多游客只有我,随便一搓两边的洗耳,水面就产生了向上喷跳的水珠,让我开心不已。武汉下起了雨,高温不必经受,可是飞机却延误了。在候机无聊的时候想起了来的时候一件好笑的事,从青岛去武汉飞机上,空姐发送报纸,我拿着那份《半岛都市报》翻来翻去,漫不经心的看到一条新闻:山航一飞机空中惊魂,再看内容,SC245,天呐,就是我坐的这架!我感觉有些哭笑不得,有点上了贼船的感觉。看了几遍后,仔细把这张报纸留好做个纪念了。